红桃金钟 番外四:黑白格律【索菲娅.法尔科内个人向】

红桃金钟正文:

楔子:罪城

第一章:隐火

第二章:行别

第三章:狭路

第四章:疑辩

第五章:惘母

第六章:逢父

第七章:司殡

红桃金钟番外:

番外一:疯帽漫游【疯帽匠个人向】

番外二:乌鸦麦田【稻草人个人向】

番外三:锁扉马铃(一)【维克多.萨斯个人向】



前言:

《锁扉马铃》那篇我绝对没有忘,说好的要写就一定要写,有没有热度我都要写。只是我码正文的速度永远比不上我码段子和做图的速度,再加上最近一直忙着工作报道的事情,今天就先不走寻常路的放上这篇《黑白格律》致歉。因为《锁扉马铃》我是倾向于以萨斯的第三人称视角全面展开,想写得多一些,深入一些,至于有多深请参看萨斯的跳槽史和人际网。(别的倒算了,戈鹅那块儿我真的不是自己挖着大坑自己跳吗…………XD)

思前想后,第四篇番外给了我个人超爱的索大小姐,还特意不避ooc的用了我很久很久不用的第一人称来写。严格来说《黑白格律》更像《锁扉马铃》的大纲,当然作为索菲娅的故事独立来看也没什么问题,三四篇番外的前后阅读顺序无太大影响,视角不同,看到的故事与立场也是不同的。





ooc崩坏与tag不喜退出警告。




正文:

我们就像钢琴键上的黑白格般错落有致,但终将耗尽毕生跨越隔绝彼此阶层的生死线。

                                                                                                                                               ——题记

记住,即使你是法尔科内家族的大小姐,你也永远不可能拥有一切。

这句话像难以破解的魔咒一样贯穿了我的一生,好似童话中安置于豌豆公主的床垫下那颗折磨人的豌豆令我日夜寝食难安。

第一个预判我有如此命运的人是我的妈妈。

当时的她全身单罩着一件淡粉色的睡袍,一个人开着一盏台灯倚在二楼内室的沙发上,茶几上有着夫妻双方同时签过字的离婚协议。她一大清早单独让保姆把我从床上叫起,说完这有且只有一句话的育儿经后又让保姆把我领回卧室补觉,她说还在长身体的孩子需要充足的睡眠。

回去的途中我偷偷看了她一眼,曾经的法尔科内太太将整个后背靠在身后的软垫上,舒展开左手削葱根似的五指,右手拿起摆在离婚协议旁边气味刺鼻的指甲油。她慵懒的涂抹着手指的动作里自带着孤空的风仪,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疏漠的气息。

那时的我就在心里想,法尔科内家族的大小姐可不可能拥有一切我不知道,但法尔科内家族的女主人绝对没有。

半年后我和哥哥马里奥一起去教堂参加了她的葬礼。母亲的遗体妆面精致,和她一贯示人的外在没有显著差异,如果不是她紧闭的双目与僵硬的身体,我几乎都快忘记她是死于马罗尼家族一场蓄谋已久的刺杀。

“但你要相信这仅仅是我的一笔生意。”

“当然,我知道你的儿女也没有母亲。”

行为,金钱,人脉,利益,这些东西在哥谭两大主要帮派间铁一般的制度下分别以不同的形式得到量化。无情的亚社会游戏法则一方面因其存在的合理性使常人畏惧,一方面又为嗜血之徒和善于利用它的投机者所依赖。但以上这些对一个当时不能理解其深刻含义的十岁小女孩来说就只是在教堂里偷听完父亲和萨尔.马罗尼一番冷血的评价之余找到在教堂后门闲逛的他紧紧抱住。

“只借给你一分钟的时间。”维克多.萨斯习以为常地环住我的腰际,然而说话的声音里全无感情。

“你恨我吗?来到教堂的你有向天主祈祷我有一天也会和我妈妈一般死于非命吗?”

十二岁的他在听完这些胡言乱语之后立刻扯开了同样被他紧紧揽在身前的我:

“索菲娅.法尔科内,你要知道活在哥谭里的许多人连悲伤的资格都没有。”

是的,相比于萨斯这个姓氏,能够姓上法尔科内的确是我前生积攒到了足量的福报。一个法尔科内可以在哥谭市吃上不变质的食物,住上温暖的大房子,接受精英高等教育;而一个萨斯则要去偷富人区的垃圾,在阴暗的街角混战,面临无休止的麻烦。而且,一个法尔科内不会为了生存在小小年纪加入危险的帮派,为了得到一个被高层领导重视与肯定的机会毅然冲进马上快要爆炸的车里救出帮派老大的幼女,从此烧掉了自己的眉毛和头发,由一个相貌周正的男孩变成性格与长相都奇异的怪胎。

“那么,请你使出浑身解数不停地往上攀爬,请你活到有资格陪我们一起悲伤的地步。萨斯先生。”

一直见不到人因而出了教堂寻找我的马里奥在看到此幕后疾速走到我们身边,毫无废话地将我往道边的一辆黑色轿车里拽去。

“挑战接受!”

哥谭大教堂古旧的砖墙下,加入组织后一向面无表情的光头小子忽然破天荒地咧开嘴角对着前方一大一小两个背影嚣张地宣誓道。既是说给我们兄妹二人听,也是说给他自己。

被马里奥钳制住自由的我在上车前清楚地感受到我哥哥紧紧拉住我不放的手兀自松动了一下:“我和索菲等着你,萨斯先生。”

但这并不是一项轻松的挑战。

作为法尔科内家族的家主我父亲卡曼.法尔科内的首席杀手,可不能仅仅靠着在道上随便讲几个一点儿也不好笑的冷笑话立威。在我和哥哥各自为繁重的学业与上流社会的交往焦头烂额之际,维克多.萨斯已经掌握了100多种虐杀仇家的陷阱与150多种让人无故消失的方法;背全了哥谭所有能叫出名姓的世家族谱;2个火箭炮轰塌了马罗尼家族最重要的军火厂;6颗子弹令哥谭提前举行换届大选。渐渐的,父亲的右边永远不会缺少他的身影,他呆在我父亲身边处理公事的时间甚至比我们兄妹二人陪着一起共进晚餐的时间都要多。

说我们一点儿也不妒忌这样的萨斯是不现实的,而身为家中长子的马里奥对于他的感情尤其比我对他感激加依赖的感情还要复杂上许多。有很多次我在家里给萨斯满是疤痕找不到一块好皮的后背上药,醋意大发的马里奥都会毫不避讳当着他和我的面奚落一个是“秃了毛的杂狗”,一个是“娇滴滴的恬妞”,放在一起绝配。当然,萨斯也总会在马里奥讽刺到我的时候夺走并撕烂他的家庭作业,两个人争来打去的在地上扭成一团,活像幼儿园里抢饭的两岁小孩。

可悲的是,我们三个人之间如此轻松的状态注定无法持续太久。两个对扩张地盘全无用处的儿女越来越被卡曼.法尔科内视为累赘,失去了在家里指手画脚的资格的我和马里奥被萨斯送上了押往南方流放的火车。

想最后争取一下的我在上车前故技重施,又一次和小时候一样抱住他然后赖在他的臂弯里死不放手:“你知道哥谭是独一无二的,而我也是独一无二的。你再去求求我父亲把我留下好不好,我知道他听你的。求你,别放我走,就当是为了你自己。”

他小心翼翼的圈住我,带着粗茧的手轻柔地覆上我的后背,可说出来的话却使人如坠冰窖:“法尔科内先生说去南方是为了你好,索菲。”

“够了,索菲娅.法尔科内!不要和一个没有资格分享你悲伤的人显露你的情绪。”

看不下去的马里奥又一次把我和维克多.萨斯分开,他历史重演地把我拖回车上锁上了包厢的大门。坐到硬座上以后,我愤怒地质询他是否仇恨维克多.萨斯抢走我们在父亲心中的地位抢走他的妹妹时,他如是回答:

“不,索菲,我不恨他。看在他做我们的保镖代替你我进了几十次医院重症监护室的份上,我都不可能昧着良心地和外人说他一个不好。我就是,我就是讨厌一直做个局外人的无力感。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发生什么事我都插不上手,比如眼睁睁看着梅里莎离开。她真的应该选择嫁给我。”

我相信他的这些说法。马里奥.法尔科内也许会是个心胸狭隘的混蛋,但他一定是个称职的哥哥,他不可能对他唯一的妹妹撒谎。譬如母亲的葬礼上他并不会因为我私下去找萨斯寻求安慰的事情而生气,反而会因为萨斯没有顺服着我说话而不高兴。

“你能想象吗?法尔科内家族的孩子大学毕业之后不仅不能插手家族事务反而需要选择其他职业,母亲的遗言真的不是在和你我开玩笑吗?或者这就是卡曼存心随便找个借口把我们打发掉。我们在哥谭共同忍受了如此之久,却只能换来一份半途而废的结局,我不甘,也不服!”

那个时间段的我尚留有一些不经世事的稚气以及对父亲宁可信任外人都不信任子女的怒火,于是便顺着马里奥很糟糕的话题也就是我们被父亲一起撵出哥谭的原因聊了下去:“你不服?你凭什么不服?你就是什么都要没脑子的插上一手,问上一句,不管卡曼有没有吩咐你处理他的事。还有,梅里莎不爱你的事和萨斯的事没有在一起讨论的联系与必要,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是随你拆剪的毛线团。”

我的话捅到了马里奥的痛处,他当即反唇相讥:“我也没说她的事和萨斯的事有关系,你在激动什么?哦,我明白了,你别是想学梅里莎.马罗尼一样与一个渣宰浪荡天涯吧,玩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老把式。不过从气死卡曼让我继承他位置的角度来看,你和萨斯结婚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我尽力在马里奥侮辱我的言辞里克制自己的脾气:“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梅里莎再如何弃婚对不起你,她已经死了。而且萨斯也不是梅里莎那个骗财骗色害她自杀的江湖骗子,不是为了卡曼和你我他本应过些自由的生活。一个尚能保持住赤子之心的人就不该和我们扯上一点联系。”

“赤子之心,哈!这就开始护上你的专属马仔了,索菲娅!让我猜猜,临走之前你和他依依不舍的在车站话别还说要经常写信,该不会是昨天就滚到一处苟合了吧。”

“马里奥,你简直不可理喻!”

“你敢说对他一点心思没有!”

如果当时的我能选择抛下一片狼藉的桌子跟着马里奥去洗手间清理他因为摔打盘子留下来的伤口,而不是因为他偶尔一次的口无遮拦赌气坐在自己的座位里故作镇定地切着盘子里五成熟的牛排逼迫自己吞咽下去,那么我就会发现我亲爱的哥哥正在为了一份本就不属于他的爱情和我们急转直下的命运趴在洗手台上狂呕不止。如果当时的我能及时看见挤兑在他肩膀上的重重压力,我会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告诉他我们对哥谭没有责任,没有人生来就要承担什么,我们可以借机在南方定居彻底甩开哥谭里的所有怪事。

可惜的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为了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表面听话的马里奥当了牙医,作为他重返哥谭的第一个手笔。他选定身家清白的莱.汤普金斯成为他的妻子,我的嫂子。比过去成熟不少的他知道这是最不会令我们的父亲起疑他另有所图的作法,也是他向我表示他不会再为过去所累的决心。但我还是把他寄回来的双人合照连着他寄给我的一大笔现金丢进了自己的保险柜里,因为他们的订婚令我想起无缘与我分享这一消息的梅里莎。我最好的,也是最后的朋友,一个唯一能让我敞开心扉的女孩。

梅里莎,全名梅里莎.露.马罗尼,后世家时代除了我父亲的另一位哥谭巨鳄萨尔.马罗尼的长女,在没和那个神秘的流浪汉私奔以前被哥谭所有人理所应当地默认成与我哥哥共度一生的存在。尽管她的父亲和我的父亲是外界公认的水火不容,实际上在不涉及到公事的时候两家私底下的关系平和得超乎一般人的想象。所以早些年父亲和马罗尼先生对梅里莎和我哥哥的婚事一直乐见其成,因为在名门辈出的哥谭没有一个家族可以自信的说它们不会在某一天遭遇毁灭性的打击,不需要任何意想不到的盟友。

凭心而论梅里莎具备让马里奥常年不忘的资本,以致让有了信任阴影的他在医院任职的时候找了一个与她看起来既像也不算太像的莱.汤普金斯。她有着一头黑色的及肩卷发与一对儿深邃的灰色眸子,复古的相貌中夹带着哥特时期蛮民似的野厉。她个头不高,但永远是一群人当中看着气质最舒心也是气场最强大的一个。而且比起她小巧精灵的外貌留给外界的惊艳更加需要引起注意的是她特立独行的性格,还有与马罗尼大小姐这一身份极其不匹配的出格行为。

她从不为铚锢她灵魂的东西而活,她终生都在追求一种令我和她父亲都不能理解的很圣母很温柔的事情。也就是狮王时期所对外提倡的一种古老思想,人人生而平等,人人都可获救。

可她本人又确乎是个行为与性格十分乖张的女子。

她抽烟,她喝酒,她纹身,她唱摇滚乐,她放弃学业,她离家出走,她要和一个仅仅相识七天的英裔清教徒结婚,她的未婚夫职业与身份统统不详,她为了能和她的爱人永久厮守公开找律师放弃了马罗尼一姓给她带来的所有便利,她甚至不顾自己意裔的身份放弃信仰由天主教改信新教。最重要的是,她敢于对一切她不喜欢的事情说不,她活得如此叛逆,如此自我,如此寡欲,令我可望而不可求。

真正让我摒弃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意识到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像梅里莎一样就此远离哥谭是非的是马里奥.法尔科内的死讯。

我哥哥被詹姆斯.戈登枪杀的噩耗通过萨斯的电话传到南方的时候,我无意间打碎了家里放着一束白百合的花瓶。鲜血,露水,绿叶,瓣肉,玻璃碎片一起花了一大块儿的地板,我拿着手机脚踩上那一大片废墟的时候内心一片空茫:

“我马上回来。”

“听着,索菲,根据我常年在哥谭借刀杀人的经验,你哥哥马里奥这事儿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我怀疑詹姆斯.戈登也是被人设计了,这件事的背后主使另有其人。”

我选择性忽略了他和我说的重点,机械性地应答道:“我立刻收拾。”

电话里的他明显急了,没有了一贯玩世不恭的态度:“你不明白这里的形势,索菲,我现在不在你父亲那边了。”

“我知道你在替奥斯瓦尔德工作。你就和那些表面祝福我父亲金盆洗手背后偷笑他软弱可欺的人没什么两样,你弃我父亲如敝履。”我自然知道他这些年过感恩节不回南方看我留在哥谭忙活什么,一针见血地扎的毫不客气。

电话里的他已经开始直接命令我了:“我不许你回来。你根本不知道害死你哥哥的那个人有多危险,我小时候与企鹅在街头与他们兄妹短暂接触过几次,不是个善茬。”

我讨厌所有人对我发号施令,而且他还很没脑子地提到了那个背叛我父亲的小人:“害死我哥哥的人再危险也没有小时候破坏刹车的你危险。”

“索菲娅.法尔科内,我不过在马里奥死后好心关照你几句,你几个意思?”

我听着电话那面痞气十足的问句瞬间气上心头,一股脑将这些年搁在我心中的豌豆从落灰的角落里挖了出来,我原是想带着这个足以在我父亲面前毁掉他一切的秘密一起陪伴我入土:“奥斯瓦尔德.科伯特当上菲什.穆尼的伞童与你当上我的专属保镖是同一年。而你们两个上位时的唯一区别仅在于一个不良于行,一个能跑能跳。”

两个人隔着电话讨论陈年往事的仅有好处就是做错的那方会承认得十分痛快,电话里的男人笑得十分爽朗:“呵呵,奥斯瓦尔德瘸了腿的确是他活该。我早就和他说过他这些害人害己的臭点子坏透了,可是我们两个都饿坏了肚皮,就想单纯杀几个有钱人泄愤。”

“维克多.萨斯,早知道九岁那年我就应该拖着你陪我一起死在车里!这样我爸爸也不会因为重用你把我和我哥哥送走,马里奥今天就不会死。这些年我们和我父亲诚心诚意待你,可你还给我和我父兄的都是些什么,fuck your mother!Son of bitch, fraud,liar,fuck you!”

电话那边在听到我带了哭腔的一系列脏话后贴心地静默了一段时间才继续讲道:“我会帮你安排回来的火车,但你必须向我保证你能自己照顾好你自己。”

“Fuck you,Zsasz!我不是孩子!”

是的,我不是孩子了,我再也不是一个被哥哥捧在手心里宠着护着的天真妹妹。

我低头望着地上散落一堆的手机残骸与被我脚底鲜血沁润的百合碎瓣,感觉到心里有些东西在裂解的同时亦在破壳而出。马里奥的死将我们这些年被迫做逃兵的下场展现得淋漓尽致,以致醒目的让我痛不欲生。我从未有一刻这样怨恨我的父亲,怨恨我的姓氏,怨恨我的故乡,怨恨这场从我出生之前就硝烟弥漫的战争。

记住,即使你是法尔科内家族的大小姐,你也永远不可能拥有一切。我想当时的母亲还忘了告诉我一件事或者是她不忍再伤害我而隐瞒的下来的另一件事:一日是法尔科内,终身是法尔科内,没有撤销重来的选项。

约见杰维斯.泰奇的过程比约见詹姆斯.戈登的过程要坎坷一些,一方面是萨斯暗中托了他在阿卡姆的关系百般阻挠,一方面是他个人出于某种古怪的个性和动机避而不见。

有些游戏如果太早揭穿谜底将变得索然无味,我们的会面来日方长,法尔科内小姐。

                                                                                                                      ——杰维斯.泰奇

读完手里这张被萨斯邮寄回来的字迹隽秀的便条,我不顾被父亲发现我异样的危险疯狂地砸碎了我卧室里的所有东西,包括我的保险柜。马里奥和莱的订婚合照掉在一堆碎片和钞票里显得如此扎眼和怪异。

“为什么你总是要喜欢上一个心里根本没你的女人,蠢材!”坐在床上的我从相框里取出这张照片也不知该哭该笑,我拿着这张照片反反复复看了三遍直到发现写在它背面笔力深厚的钢笔字。

“拉兹洛.瓦伦丁,化学家,厨师,杀人在逃犯,联系电话。”

我将照片背后的六条信息读了又读,读到口干舌燥,一边读一边思考我哥哥生前真的知道他自己在干些什么吗?我仔细体味着他最后留给我的遗嘱并缓缓明白过来它背后所蕴藏着的深意时,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马里奥也姓法尔科内…………

雇了拉兹洛之后发生的所有事对我而言囫囵得如同一场噩梦。我跟着杀害我兄长的仇人詹姆斯.戈登回到哥谭,为了笼络他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我见识到了哥谭之王奥斯瓦尔德表面强硬而柔软的内心,但惺惺相惜的现状不会搁浅我的野望;我提前实现了萨斯的退休计划,开办了一家新的孤儿院;我被我父亲当众打了一耳光,决心让拉兹若带着我和马里奥的份儿一起判处他死刑;我以为我能将这一切筹划得天衣无缝,但维克多.萨斯当着芭芭拉她们的面向我表过忠心行过吻手礼以后,趁着某个四下无人的白天在法尔科内的老宅里接连扇了我三个巴掌,扇醒了我。

“我现在仍然没有资格陪你一起悲伤,但我有资格教训你。一巴掌祭奠被你杀害的法尔科内先生,一巴掌祭奠我的好兄弟马里奥,最后一巴掌是为了我自己。你现在与未来和谁在一起我都不管,因为认真一枪放倒完事,虽然对詹姆斯.戈登我也顶多就是认真两枪放倒完事。可他杀了你大哥,你喜欢他这就涉及到道上的原则问题,你知不知道,长不大的大小姐,Fuck you!”

“别一副可笑的受害者模样,说得你好像这些年没和我之外的女人滚到一处去过。需不需要我找人把你这些年在哥谭里的所有夜总会开房记录统统调出来给你看看,我不得不说堪比选美啊,什么类型你都能涉猎到,萨,斯,先,生。”

“你给我听着,索菲娅.法尔科内,帮你在哥谭稳住地位是我给你干的最后一票,干完散伙结款。”

“散了拉倒!我不过是你最开始朝上爬的一块烂木头。”

扒开亲近与忠顺的外衣,这就是我们两个人关系的实质。从建立之初便如同化水的浮冰,看似密不可分实则浅淡得恍如不曾相识。因为各自要维护的立场与阶级,我们对彼此大约都已是厌恶至极。

记住,即使你是法尔科内家族的大小姐,你也永远不可能拥有一切。可我根本不想拥有一切,我只想和死去的梅里莎.马罗尼一样拥有一个能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去做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互相坦白过底牌的我们很快开始发狂,我逼迫戈登,抢占地盘,绑架马丁,手段愈发毒辣。而他助纣为虐,任性妄为,坏了不少人品。哥谭不欢迎准备不周的人,脚步过快的我们如此激进的作法无疑是自掘坟墓。

你永远不可能拥有一切。当莱.汤普金斯朝着自食恶果的我开枪的那一刻,我彷佛听见了她的心声。我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去,她又一枪射穿了我的头顶。

这就是我在陷入一片黑暗前最后一点比较深刻的记忆。一年后我从雨果.博士的病床上醒来,扑面而来的就是他身上混合着血味与金属味的气息,那也是我一直以来最熟悉的家人的味道。

“该死的索菲娅,即使你姓法尔科内,醒了之后也必须给老子加钱!”

我不知道他在这一年里究竟经历过什么能够迅速弥补我们在一年前产生的巨大裂痕,但这些对他而言想必不是什么轻松的陪伴与护理。法尔科内家族在哥谭里的仇人如同过江之卿,稍有不慎他和我都将在这座城市里死无全尸。

“别放我走。”

最后,我将倾慕,感激,悔恨,爱恋,珍惜,所有这些我想在此刻和他讲述的千言万语汇总成一句融入在我回应他的拥抱里。

复活节前后难得晴朗的一天,陪着我一起去散步的萨斯推着我的轮椅闲逛到了哥谭的公墓群。雨果博士说因为子弹伤到了我脑部管理下肢的神经系统,我很可能余生都要与轮椅为伴,但这也并不是说我就没有完全康复的希望。

“没关系,以后我来做你的双腿。”

听到这个消息的萨斯首先叹了一口气,行事作风就此深沉了起来,乐观不复;而我却是为了不用立刻回归到过去那种紧张的生活暗暗宽心,权当是休了个年假。

他在路上耐心地推着我,我则像一个絮絮叨叨的老太太和他讲起了哥谭市的建市历史,这些以前父亲让我在家里背诵而我从来都不屑一顾的睡前故事。

哥谭市的发展在不同时代分别有着与之相对应的不同重要事件与不同的传世奇闻,每个时代都不缺少使人扬名立万的机会。

创始人时代多方混战,形形色色的族裔受了冒险乐园的蛊惑来到美国,鱼龙混杂在哥谭城口的码头。为了在城市里立足脚跟,所有人的祖先各显其能,哥谭的每一砖一土都记录着胜利者拼杀的历史,每一瓦每一泥都浇筑着失败者战斗的英魂。而这其中尤以建筑了大半个城市的韦恩家族与科伯特家族为个中翘楚,是他们界定了罪恶之都黑白共存的格律,开启了所有的故事。

然而,过度的权力带了过度的专制,惧怕两家独大的众人很快又重新瓜分了地盘,形成了一年一度开办创始人家族聚会的传统。到了后创始人时代,当时的哥谭之王小狮王布莱尔.凯尔在这个重要的聚会上离奇失踪,陪着他一起失踪的还有他对重塑哥谭造福穷人的主张。最后,犯了众怒的凯尔一族为所有受到冒犯的哥谭贵族们生吞活剥,一度到了让后人沿街乞讨的地步,可怜人才叠出的一代名门就此陨落。韦恩家族与科伯特家族因此临危受命重掌哥谭权柄,伴随着他们一起回来管理城市的还有一些以科学为信仰的老牌而神秘的附族。

世家时代,老雨果博士与泰姆院长前后被人曝光的活体器官实验案掀起了整个城市搜寻与处决科学家们的浪潮。这些以知识武装自己的特殊之人在末狮王时期的辉煌一去不返,他们在创族开始依托于他们选定的统治者,最后也被他们信赖的保护者所毁灭。一直身处哥谭二线的法尔科内家族与马罗尼家族及时抓住了时代交替的大好机会,利用此事的剩余价值胁迫韦恩家族与科伯特家族出让部分权力一跃升至一线。

后世家时代,托马斯.韦恩夫妇双双遇刺,活在童谣里的猫头鹰法庭由此故态复萌,法尔科内家族与马罗尼家族也因为各种管理问题日渐衰弱终于得了他们仓促上位的现世报。科伯特家族在新一任掌舵人奥斯瓦尔德.科伯特极富手腕的调度下厚积薄发,隐有恢复哥谭创始时代之势。而曾经被哥谭深深伤害过的众多学者之后似乎也在陆陆续续的返回这片机遇无数的土地怀抱着各自的目的重操旧业。

对我和千疮百孔的哥谭市相比不值一提的无趣生活中,梅里莎的身死绝对算是重塑了我生活的重大事件之首,仅次于马里奥之死在我心里的影响度。也恰恰是他们的死亡剥夺了我最后的天真,让我更加清楚地意识到我失去了什么,我要谋夺回什么。

“怎么想起在看过法尔科内先生与马里奥之后过来看她。”

“我羡慕她。”

“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我想应该是她羡慕你才对。梅里莎比你任性太多了。”

我微微对着前方只有一个十字架的标示晃了晃脑袋,并不指望他可以理解我和梅里莎这种闺蜜超过兄妹的古怪情谊。萨斯和马里奥的关系很好,他向着我哥哥说话原也无可厚非。

“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支使萨斯替我捡起一看就是刚刚放在梅里莎墓前的古怪花束,这是一捧婚礼上新娘专用的白色马蹄莲,按常理来说它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墓碑前。我仔细端详了手里的捧花一会儿,从一大把鲜嫩的花朵里挑出一张笔迹莫名熟悉的白色贺卡:

Dear M.L.M.T:

密林业火,

无人幽境;

马莲花开,

毒枝善果。

幸遇福汝,

孽情减消;

欲携共生,

前尘相忘;

惜结因缘,

错生错消;

人死灯灭,

难平难停;

往生既入,

极乐含光;

斯夫已逝,

佳人玉殒。

诚敬吾妻,

鳏人拜上。

                                         ——J.T


我被卡片上首尾两个名字的字母缩写吓得一激灵,马上学着像上次处理马里奥的照片那样转过来看了看背面,上面用羽毛墨水笔写着:“恭贺出院,法尔科内小姐。来日方长。”

由“来日方长”一瞬间想通所有关窍变得面无血色的我双手颤抖着把贺卡叠回原样,硬塞给旁边一点儿也不好奇的萨斯。

“你自己看就可以了还非要……梅里莎……什么,梅里莎的夫姓是,”

“泰奇!梅里莎.露.马罗尼.泰奇!”

我咬牙切齿地喊叫出贺卡开头的字母缩写。原来疯帽子杰维斯.泰奇早已像幽灵一样潜伏在我们的生活里如此之久,我哥哥马里奥的死根本就不是哥谭警方所说的情杀意外,这背后一定还有着令现在的我拿捏不准的其他事由。

“靠!我以前和没和你说过马里奥的事儿前前后后猫腻太多,可你偏要回来给我添乱。”

“上一场战斗的惨败可不代表我们输掉了整场战争,萨斯。”我慢慢把手里的捧花放了回去,如今的我不仅代表全体法尔科内家族还代表了另一个对爱情充满希冀的好姑娘。这一次,我想我需要好好准备一下。

“哼,我就知道马里奥这事儿远远没完!”

墓林上方逐渐聚拢起来的乌云像是为了回应维克多.萨斯的冷笑飘下了豆大的雨点,晴空散尽而风雨欲来。

不过,我的故乡哥谭市又何时平静过呢。





后记:

1.大爆伏笔的感觉超爽,至此疯帽与马罗尼家族、法尔科内家族的故事正式上线。此篇里只是索菲娅视角,算单方面不完全真相,正文里我会继续通过疯帽兄妹视角把这段儿重点情节写开写全,不赘述了。

2.梅里莎.马罗尼的人设与性格部分参考《哮喘》里克里斯滕饰演的露比。特意设了这样一个正剧之外的人物,一是为了圆一下疯帽第三季在绑架一对新婚夫妇前说的感同身受的一段话,填填编剧坑;二是写一些疯帽在爱丽丝之外的感情阅历丰富一些文章剧情,兄妹骨科的生死相随是一种感觉,梅里莎失败的救赎之爱是另一种感觉;三是我私心写着延续一下那部电影里男女主的戏感,当时看本尼和克里斯滕的对手戏让我很有笔感。

3.索菲娅和马里奥的情节有我自己的加工,因为马里奥的戏份很少,所以单凭我自己的理解来了,非要用个词语形容他大约是郁郁不得志。至于萨斯,对于他的双商我倾向于我以前对疯帽的看法,即是被剧里的人严重低估的那一类。一个只有枪法的人不可能法大佬喜欢企鹅也喜欢,他身上一定有他特殊的东西才能一次意外不出的在哥谭里浪。所以非常抱歉,我笔下的萨斯可能幽默感少了些,亡命感多了些。

4.番外标题所谓的黑白格律指的不仅是索菲和萨斯无法兼容的想法与永远打不破的安全樊篱,也是哥谭的历史与规矩。这篇他俩的结局看个人理解,算中性结尾,萨斯虽然始终没有给索菲陪伴她一起悲伤的承诺正式承认他们二人的关系,但他并没有在索菲最困难的时候离开她,而有的时候这也就够了。而且今天我还另外挖了一个关于我超级喜欢的人物的无敌大坑,留着以后引个更大的炸弹。红桃金钟的正文里也有相关伏笔,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猜一下这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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