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桃金钟 第四章:疑辩

红桃金钟正文:

楔子:罪城

第一章:隐火

第二章:行别

第三章:狭路



红桃金钟番外:

番外一:疯帽漫游【疯帽匠个人向】

番外二:乌鸦麦田【稻草人个人向】

 

第四章:疑辩

 

“人家可未必想认识你,杰维斯。”

 

趁着火车从暗处开到明处的间隙,玛莉娅“唰”一下抢过桌面上的现金哗哗拨点了起来。

 

“10,000美金?即使你不差钱,也有点过于大方了吧?”

 

“除了老戈登与老法尔科内的事情我再换你五个问题。”杰维斯重重将左手里的空杯子压到桌上,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气势。

 

“三个,不能再多了。很多事情知道太多对你和爱丽丝都没有好处,你可以不考虑你自己,但我必须考虑丽萨拼命生下来的女儿。”

 

“成交。”想到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弱点,杰维斯的口气不由自主地松动了一些。

 

“有一份我母亲的出生档案里记载过她娘家的母姓——泰奇,所以他们两个究竟是堂表亲还是…”

 

“亲兄妹,血浓于水。”

 

杰维斯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他和爱丽丝共同的推测是一回事儿,但经由他人亲口认证过的事实又是另一类的荒唐。他自己也明白,用一件连他都时不时违反的道德标尺去衡量他的亲生父亲,其实是一种过分双标。

 

“完全带不来惊喜的一件事。”

 

“觉得难堪与折磨就直说,别刻意忍着。”

 

杰维斯在玛莉娅辛辣的讽刺中把头调向窗外寸草不生的荒原,熟悉的爆炸似的剧痛感再次裹狭了他的脑海,迫使他不得不撸开额前的乱发,间歇性的偏头疼是从少年时代便开始困扰他的旧疾,与雨果昨晚的熬夜长谈无疑催发了他体内潜伏的病症。

 

“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那场夺走我母亲生命的倒霉官司。玛莉娅.凯尔,我知道你在现场,我需要你向我详细复述当时的过程。”

 

“你当时也在场,你问我?”玛莉娅担忧地望向对面双手捋着自己太阳穴的年轻人,“你看起来脸色非常不好。”

 

“很多人形成清晰记忆是从五岁开始,而我全部记忆开始的地方是我母亲遍地鲜血的产房。”他想强迫自己再说一些缓解一下愈发剧烈的头风,但越是话到嘴边越是无甚可言。

 

火车重新开入一段长长的隧道,玛莉娅狡猾的一双媚眼里不知何时居然染上了一层前所未有的悲凉。

 

“不,你记得。”

 

哥谭市法院的原告席与被告席之间,一个身材圆润的胖子在深深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忽然抬起头来,用他所能喊出的最响亮的声音义愤填膺的做出他的所有总结陈词:

 

“是的,法尔科内先生指证泰姆.泰奇的内容全部属实。即使我与泰姆曾经存在多年雇佣关系,有过多年主仆甚至玩伴的情谊,我依然敌不过良心对我所做行为的日夜谴责来到这里出庭作证。今日,我选择接受戈登检察长的邀请做出一件这样有违职业私德与底线的事情,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我自己。被告席上坐着的根本不是一个人,乃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禽兽。非法活体解剖流浪汉的无良医生与杀人狂魔无异,恳请法院为所有哥谭市人民做出公正的判决。”

 

“下地狱吧,泰姆.泰奇!你简直丢尽了泰奇家族在哥谭仅存的颜面。”

 

“我早就说过,这些来哥谭定居的科学家们从祖上开始除了给我们这些历史悠久的家族添乱就什么也不会做。”

 

“他们这些为富不仁的混蛋拿着从我们这里抢来的钱到头来却做着连我们也不屑一顾勾当!”

 

“依我看我们的彼得检察长也不需要费心改造这座城市,跑到富人区放一颗炸弹把他们炸死就全完事儿了,简单快捷。”

 

胖胖的中年男子一语终了,多数时间沉寂的哥谭法院立刻从四面八方传来了民众各式各样的叫骂与声讨,法官连喊了数声肃静,才算勉强平息了这场骚动。

 

“恩?就完了?我还想继续听下去呐,鲁比.特维兹还是这些全无新意的老一套,不愧是我见过的最无趣的西法混血,比我和我家里人还要更像个英国新教徒。”为人一顿好骂的金发男子对着桌上咖啡杯里蒸腾的雾气不高兴地蹙起眉头,他不喜欢喝太热的液体。

 

“难不成你还想要他说出更多?泰姆,你要知道你的案子是我迄今为止接到的最棘手的一个,取证过程和彼得他们斗智斗勇也就算了,你自己的管家临审的时候竟然还反了水,只有上帝知道我为什么要仅仅因为看法尔科内不顺眼就鬼迷心窍地接了你的活,摆脱他的控制自立门户我明明有一百种法子。”

 

“因为雨果的全部家底与我70%的资产都做了你高昂的诉讼费,不必上帝知道。”被点名的金发男子一脸嘲讽地捧起桌前一杯温热的咖啡,端到唇边小抿了一口,“我亲爱的大律师马洛尼,有些事心里存底便好,拿到明面上说可就索然无味了。我和他们说过要英国红茶的,没想到法院这帮人耳朵居然都不好使。”

 

“现在没功夫纠结你喝的饮料了,泰姆!你实话实说,法尔科内与戈登他们说的事儿你到底有没有做?”萨尔.马洛尼气闷的靠在背后的椅子上,他现在一句话都不想和旁边这个人说,不,哪怕一个字。

 

“辩护律师的责任在于官司胜诉可不在于过问雇主的私事。”

 

“见鬼……泰奇,我们马上要有大麻烦了,而你到现在依然连一句实话都不肯和我讲。如果不是知道以利亚事先为你拿钱收买了法官与陪审团,出了法院我想我会马上用腰上挂着的瑞士军刀捅你一刀!”

 

“可以,如果你想白忙活一场。”将混乱的哥谭法院尽收眼底的泰姆,露出了一个无人能解其含义的浅笑。雨果.斯特兰奇是对的,在上流社会眼里这些依附他们得到工作的学者是他们的牛马,在下层平民眼里这些与世无争的书呆子又是剥削他们的奴隶主。哥谭,容不下中产阶级,要么便奴颜媚骨,要么便鱼死网破。

 

“你!”

 

原告席上,卡曼.法尔科内接着鲁比.特维兹成功引起来的整个哥谭市的激奋情绪持续他们的慷慨陈词:“有鉴于科波特私立医院五年来异常偏高的医疗器械走账记录和同时期的诸多受害人报告以及与泰姆.泰奇曾有过长期劳动雇佣关系的鲁比.特维兹先生的有效证词,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泰奇先生在担任科波特医院院长期间大肆进行非法人体实验,草菅人命。而且,我们需要额外注意到这个案子中最需要引起公众警觉的一点,那就是泰姆.泰奇与前任韦恩公立医院院长现已过世的雨果.斯特兰奇之间非比寻常的私人联系。众所周知,雨果.斯特兰奇不单是泰奇先生的密友还是五年前韦恩医院人体克隆贩卖器官案的主谋。因此,我还要代表我的当事人彼得.戈登先生再次向法院提出申请,将五年前的雨果克隆案与今日的泰姆活体解剖案联案调查,对这两个在哥谭市有着严重恶劣影响的案件提起新一轮的控诉。”

 

“可…………”法官偷偷将头望向坐在陪审团第一排正中间的一位单手撑着一柄木头细拐的打扮得西装革履的男士。撑着拐杖的男子见状,迷人地对着审判席上的法官微笑了一下,这一举动的后果就是法官觉得自己的后背冷汗频流。

 

“咳咳……咳咳……”在法官急切鼓励他说话的暗示下,他驻着自己的拐杖慢悠悠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的个子矮矮的,看起来也不是很强壮,可是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却莫名有着震慑全场的魄力,“关于……医院账目的问题,我想我可以代替我的院长兼我的主治医师泰奇先生向法庭作出解释。五年来,科波特医院不断投入的资金其实是我们变相面对社会的一种慈善援助,科波特家族不对外公开的总账详细记录了这笔款项的明确走向。如果你们还不相信,我可以单独提交给法官这些材料,以证二者清白。”

 

“科波特先生,出于对你本人的尊重我不妨在法庭上劝告你一句,案底重重的你请安安静静地留在陪审团里决议,不要主动搅入这趟浑水。除非你想把你鱼龙混杂而且容纳暴力角斗的俱乐部与涉嫌洗钱交易的古董市场对哥谭警察局交代个一清二楚。”

 

“彼得.戈登,别以为你和卡曼.法尔科内能够代表所有情景下的正义。你们充其量只是某些人的雇佣兵团。你知道完全颠倒黑白的指控可以彻底毁灭泰奇先生的前途吗,就像你们五年前逼迫斯特兰奇在家中上吊自杀那样?他的儿子小雨果现在已经被你送到在地球上都找不到的地方去了。”陪坐在以利亚.科波特身边有个十分帅气的小伙儿,卷曲的黑色长发蓬软地搭在他的肩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痞酷与阴郁。

 

彼得被人重重围攻的时段里,被告席上的泰姆微笑着对准原告席的方向举起了手里的瓷杯。“敬你,我亲爱的检察长。”

 

“科波特先生喜欢利用秩序,而我更喜欢利用人心。所以马洛尼先生比较喜欢哪一种?”

 

马洛尼清楚地把泰姆口里说出的每一个字听在耳里,只觉得背脊发凉,这个人真的需要他来做他的辩护律师吗?但他还是在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后给出了属于他个人的答案。

 

“是......秩序。”

 

“当然,你是律师。”

 

泰姆悚然的笑容突然之间点通了法尔科内觉得今天这场官司过于顺利的思路,迅速意识到这一切都是陷阱的他本想以当庭提交的证据不足取信为由,驳回以利亚.科波特先前的无理要求拦下即将拍案而起的彼得,却不料还是晚了一步。彼得.戈登的又一番话已将鲁比.特维兹之前先发制人所带给他们的优势尽数破坏,把所有的事情带入到一个急转直下的境地。

 

“杰拉德.克兰,你所谓的连地球上都找不到的地方是哥谭市福利待遇最好的山羊孤儿院。并且我已经为这个可怜的孩子争取到了最好的照管,韦恩先生愿意资助这个孩子的全部教育经费及抚养费,终身!还有,别以为我先前的警告只针对科波特先生一人,陪审团有陪审团的义务与责任,我以为身为高中生物教师的你熟知哥谭市基本的法律规条并且牢记应该不是难事。你和雨果、泰姆之间的私人关系同样有待定夺。也许下一个陪我坐在这里对簿公堂的人不是以利亚.科波特,反倒是你。”在政商一体的腐败中挣扎了过长时间的苦痛与愤怒让这位成熟稳重的检察长的公理心骤然爆发,法官熟悉的反应令他感受到了与猫头鹰法庭灭绝人性恰恰相反的人性之恶。他深深地热爱着哥谭市,甚至还不顾父母的反对在这儿娶妻生子,他一心想要为这个城市做些实事却只是不断地被人排挤打压,然后再亲眼看着它一点点地被像以利亚与法官这样子的蛀虫们挖空吞噬,他想这是他曾经助纣为虐的报应。

 

杰拉德与坐在被告席上满面淡然的泰姆暗暗用眼神过了一个一切尽在掌握中的信号:“陪审团需要更加谨慎的证词,我与科波特先生例行的补充与询问毫无过错。尊敬的法官先生,彼得.戈登明显对斯特兰奇先生与泰奇先生怀有私怨,这样的一个人以及他的辩护律师所提起的诉讼,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他是在对泰奇先生进行一种恶意的侮辱与诽谤。鉴于此种考量,我与以利亚将率先在陪审团集体表决之前做出泰奇先生无罪的预判。”

 

“所以,综上所述,以及科波特先生愿意主动提交给法庭的最新证据。”一直没有发话的马洛尼抓准所有机会站起来与法尔科内针锋相对,“再加上,大量受害人报告中存在着许多疑似医疗纠纷与金钱贿赂的现象,不足为信。泰姆.泰奇进行非法人体实验的罪行缺乏有效证据,因此不能成立。恳请法官与陪审团一起做出公正的裁决,还清白之人以清白。”

 

“你们还这个恶棍以清白,那谁又来还哥谭市民以公道!戈登与法尔科内的证据还不足够说明问题吗,诸位!”

 

就在法官即将因为马洛尼的话违心做出他早该做出的决定时,沉默了一些时间的观众席里忽然站出一位少女,对着法庭上的所有人高声训斥。

 

泰姆悠然地喝光咖啡,与其他人一起将视线牢牢锁定在观众席里,与他人猎奇的关注点不同的是他全程只注意着坐在那位少女旁边的孕妇。一位戴着绿色纱帽看不清脸上表情的神秘女子,气质出众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瘦瘦小小的金发男孩。然后成功掩饰住心底震惊的他表面从容地向着站在他旁边的马洛尼询问。

 

“对不起,但能不能把你的瑞士军刀,借给我?”

 

法院里新的混乱中,萨尔.马洛尼盯着对方手中神不知鬼不觉从他身上盗走的军刀,惊恐的忘记了他原本想要诅咒给泰姆的十分难听的叫骂。



 

正文之后:

1.父母辈的故事写得很爽,描写他们主要是做主角辈的影子对照。哥谭真是无论有过什么故事都不是奇怪的故事,感谢DC。

2.稻草爸另有一些线索要带,比如稻草妈和小稻草,他发展到哥谭一是有一个阶段的。本章提及他与帽子爸的私人联系,算是彩蛋。

3.个人对哥谭剧里的鹅爸塑造不满,明明可以很有故事的一个人物与鹅鹅做好坏蛋学前衔接,但是正剧里,我真的……所以这里私设他也是大佬级的,只是在哥谭故事开始时已经有点没落了。但他与鹅妈的故事我只能留给企鹅个人番外了。

4.关于泰奇家族受雇于科波特家族的梗,一是为了圆一下第三季帽子熟知创始人聚会的问题,二是解释一下帽子为什么和法尔科内家族如此的不对付,又是嘲笑他们没品又是杀了小莱的男友。(反正我个人觉得帽子做事的格局不低,不会只是为了像剧里那种刺激小莱的脑残理由滥用爱丽丝的病毒)

5.关于萨尔.马洛尼的问题,不想剧透的我只能说是很有故事。哥谭反派的盘根错节一直是我特别喜欢的塑造点,父母辈的当然也不能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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